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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共资源去公共化
2010-7-28 21:37:13 作者:滕朝阳 来源:滕朝阳博客
本应由公众共同享有的公共资源,近来开始以比较密集的形态,呈现出去公共化倾向。在浙江,杭州西湖景区环湖一带的名胜故居变身为高档私人会所或餐厅,成为少数人进出的乐园。在云南,素以“苍山雪、洱海月”著称的大理洱海,填湖建别墅,致世界级景点成富人后花园,著名的情人湖则从此长眠。在海南,风景优美的海岸线延伸到哪里,酒店就建到哪里;酒店建到哪里,哪里的公共海滩就有沦为私家海滩之虞。这是一种十分危险的动向。 这当然是一个生态问题。上述种种破坏性开发或开发式破坏中,对生态都无一例外地构成破坏,有的大些、有的小些,有的可以恢复、有的难以恢复。山无言,水无语。然而,情人湖即便起死回生,能否重现昔日的模样?野蛮的别墅即便被拆除,是否给胜地留下无法抚平的创伤? 这也是一个权利问题。称之为公共资源“私有化”或许不准确,但极少数人对公共资源的间接占有(比如在景区建别墅)或使用权的垄断(比如改名胜古建为私人会所),无疑对公众的景观权、亲水权等环境权利构成限制或排斥。在我国,环境权虽尚未获得法律支持,但至少,环境权是公民的应有权利已成为共识。 这还是一个社会问题。当公众有序进入公认的公共空间,正当使用公认的公共资源,却被告知无钱免入,被告知须跨越“最低消费”的高门槛,被告知有钱也不行——因为你不是“会员”,被告知误闯禁地——因为这是我的后花园,这还不足以称之为社会问题吗?资本割据称雄,跑马圈山圈水圈地圈园,公共资源渐为金钱所主宰,而出门寸步难行、出门辄受刺激的平民,则恐怕只能窝在家里休闲,对着电视观光,在梦里神游祖国的山川形胜与人文佳处。他们不再是公共资源的主人,而被命名为“消费者”,甚或“闲人”。 这更是一个政治问题。公共资源处置失当所引发的生态、权利、社会等诸多方面问题交叉叠加,已使这一现象具有不可忽视的政治性。但公共资源去公共化所可引致的政治危险,还不是如此一目了然。 拜自然之赐的资源也好,拜先人之赐的资源也罢,它们都不天然具有某种一成不变的社会属性。从前的皇家园林,从前贵族围猎的所在,就曾被视为不容他人染指的禁脔,具有强烈的排他性。随着社会的变迁,很多曾经具私人属性的资源,被制度赋予了公共属性,成为国家所有,也即是全民所有。这是历史的进步。在这个意义上,公共资源的公共性,也就是公共资源的人民性,本质上则是国家制度人民性的体现。如果公共资源日益背离公共性,那么就意味着公共资源逐渐失去人民性,并将动摇国家制度的人民性。这是历史的倒退。以发展为了人民、发展依靠人民、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为价值取向的执政党,自不应坐视公共资源去公共化对这一价值取向的背弃。 然而,公共资源去公共化动向只是表象,真正的问题在于公共资源去公共化何以发生,而更深刻的政治危险或许正潜伏于此。 遍地的公共资源,在管理者看来,若不加以“盘活”,几乎就是一个累赘,维护要花钱,管理要成本。他们想到了或受人启发想到了“开发”、“市场化”,这样就可坐收渔利,而且无本万利,累赘就成了“摇钱树”。这样的“好事”,当然颇易使管理者动心,倘个人还能从中分得一杯羹,则“好事”就更非连连上演不可。大理洱海填湖建别墅,从开始就存在严重的官商勾结、行贿受贿。西湖几成少数人的人间天堂,政府部门及相关人员是否有利益瓜葛,有人曾表示质疑,却尚无确切证据。西湖风景名胜区的领导说,审批虽已停止,但少数经营单位仍存在私自发展会员单位等问题。据此,有人居间上下其手怕也是难免。 公共资源若成为管理者的可自由支配之物,则权力的大门洞开,即意味着公共资源命运的沦落。而几个官员或几个部门就可以处置公共资源,关涉公众利益的公共事务无须广泛征求民意,正是公共权力去公共化的典型表征。因此,公共资源去公共化或由少数乏公共心的富人所策动,而其能成为一个又一个触目的事实,恰以公共权力去公共化为前提。 公共资源的去公共化与公共权力的去公共化,正可谓异形同质,前者为其表,后者为其里。公共权力一旦被抽去公共性,执行的就可能是别的意志而非人民的意志,实现的也可能是别的利益而非公共利益。著名的西湖、洱海以及海南的沙滩,以及不那么著名的公园、绿地被蚕食,不过是公共资源去公共化趋势的征兆与先声;但说到底,公共资源去公共化,也不过是公共权力去公共化的推进与发展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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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楼#
发布于:2011-02-01 22:19
好的好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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